Chang Chi-yun, 'Travel to the Philippines and [South] Korea'

菲韓紀行

張其昀著

正中書局印行

[…]

類號：240/1088

(一) 碧瑤會談時雙方出席人員

(二) 舉行碧瑤會談之總裁寓邸——萬松樓

(三) 萬松樓之門景

(四) 旅菲華僑領袖覲見總裁後合影

(五) 在萬松樓外涼亭中舉行會談時情景

(六) 會談完畢後在林間草地野餐情景

(八) 總裁離碧瑤時菲總統在機場送別

(九) 總裁在鎮海軍港下機時情景

(一○) 舉行鎮海會談之總裁寓邸

(一一) 總裁與韓國總統李承晚合影

(一二) 總裁與韓國總理李範奭合影

(一三) 總裁與韓國國會議長申翼熙合影

(一四) 鎮海會談雙方出席人員合影(總裁右首為李總統夫人)

(一五) 總裁與韓國記者團合影

(一六) 總裁檢閱韓國海軍情景

[…]

菲韓紀行序言

本年七月總裁有菲國之行，與季里諾總統舉行會談於碧瑤山城，八月復有韓國之行，與李承晚總統舉行會談於鎮海軍港。遠東國家聯盟組織之締造，心理既同，綱領略具。蓋深知惟有充分發揮自助與互助之精神，方能共保遠東諸國之自由與獨立。循此發展，太平洋區域集體安全制度當可由是而奠立其基礎，而亞洲紅禍之氾濫，其潮流之轉變，亦當以此為一重要之關鍵。作者忝以總裁顧問之資格，兩度追隨，均有紀行之作，刊於報章。吾文用意乃以一讀史者之眼光，對會談進行時之情景，加以歷史的透視，使讀者不特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之故。碧瑤鎮海兩次集會，精神原屬一貫。茲特彙集南北二會之有關文件，附以照片，合為一書。期使國人留心此歷史性之會議者，得以覽觀，庶於遠東國際關係之研究，稍有裨益云爾。

鄞縣張其昀

民國三十八年九月十五日台北草山

[…]

菲韓紀行

目次

序言

照片十六幅

碧瑤紀行

鎮海紀行

附錄文件七種

一　總裁抵菲時書面聲明

二　菲總統季里諾聲明

三　總裁與菲總統聯合聲明

四　總裁抵韓時書面聲明

五　韓總統李承晚聲明

六　總裁與韓總統聯合聲明

七　總裁在韓總統宴會席上致詞

插圖目錄

照片

一　碧瑤會談時雙方出席人員

二　舉行碧瑤會談之總裁寓邸——萬松樓

三　萬松樓之門景

四　旅菲華僑領袖覲見總裁後合影

五　在萬松樓外涼亭中舉行會談時情景

六　會談完畢後在林間草地野餐情景

七　總裁偕隨員在林間散步（見封面）

八　總裁離碧瑤時菲總統在機場送別

九　總裁在鎮海軍港下機時情景

一○　舉行鎮海會談之總裁寓邸

一一　總裁與韓國總統李承晚合影

一二　總裁與韓國總理李範奭合影

一三　總裁與韓國國會議長申翼熙合影

一四　鎮海會談雙方出席人員合影

一五　總裁與韓國記者團合影

一六　總裁檢閱韓國海軍情景

碧瑤紀行

中國與菲律賓在地理上為近鄰，在民族上為姻戚，在國際關係上更有唇齒相依安危與共之勢。三年以前菲律濱宣布獨立，其首任總統羅哈斯曾敦請我國元首蒞菲一行。羅氏逝世後副總統季里諾繼任。最近季總統懇切邀請蔣總裁遊菲，藉以增進兩國邦交，並商討遠東大局，總裁表示願以私人資格，作非正式之訪問，並相約以該國夏都碧瑤為會談地點。此行返往計程三日，而遠東聯盟之倡導由茲發軔，誠為一歷史性之盛會。作者幸獲追陪，觀風南國，爰就見聞所及，草為是篇，以告邦人。

七月十日七時二十分（馬尼剌時間六時二十分）中美號專機自臺北市松山機場起程。左挾玉山，右攬東海，下臨錦繡般的原野，冉冉南飛，凡一小時半而出國境。其時機身高翔於雲層之上，有時見朵朵白雲浮於海面，宛如一群緜羊，自由棲息於草原。當遙見呂宋島陸地的時候，天空中發現了十二架戰鬥機，時而凌霄飛舞，表示歡迎之意，時而分列我機左右，銜尾相隨，與碧海青天上下映照，至為壯觀。十點四十分（以下均為馬尼剌時間）我機降落於巴沙機場，其地在菲國首都馬尼剌（華僑稱岷里拉，簡稱岷埠）西北四十英里。菲國國防部長江良我國駐菲公使陳質平等均在機場迎候。中美號為四引擎之巨型機，不克逕飛山城，乃換乘二引擎機三架，仍由菲國機羣護送。十時四十五分自巴沙起飛，十一時二十五分安抵山上老干機場，再換乘汽車直駛碧瑤總統府。因其位於萬松叢中，華僑稱之為萬松樓。有屋二楹，一為會堂，一為官邸，周圍均為濃綠如油之草地。由菲國軍官學校學生數百人所組成之儀仗隊，等候總裁檢閱，其服飾之輝煌，陣容之整齊，全似美國西點軍校氣派，總裁所獲印象甚為深刻。季里諾總統立於官邸門首，與總裁握手問好，時為十二時三十五分。旋即舉行鷄尾酒會，總裁與季總統均對報界發表書面談話。自岷埠來碧瑤諸僑胞領袖，相繼入室，總裁與之一一握手。繼而盛宴開始，除兩領袖外，菲方有部長級官員五人作陪，我方全體隨員皆與焉。碧瑤正在雨季，菲方原以為市內老干機場視線不佳，恐難降落，故歡迎人員羣集於市外之仙佛南度機場。迨專機飛臨碧瑤上空，則見雲霧淨掃，故即在市內機場著陸，以免迂道入城。季總統笑謂總裁：設君為余敵人，經此奇襲，余恐已俯首就擒矣。

飯後總裁休息片刻，四時半季總統與總裁同乘一車，巡遊全市，歷半小時始返官邸。碧瑤為世界著名夏都之一，人口四萬五千，規模之大，遠勝我廬山牯嶺。其地位於呂宋島北部山岳地帶，南距岷埠一百七十英里，公路鐵路空路均可通達。市區海拔五千英尺，雖在熱帶而有四時如春之快。高峯海拔七千五百英尺，登其上可觀日出日落之奇景。當天朗氣清之時，可以遠眺中國南海，夜間可遙望岷埠之燈火。碧瑤全年溫度常在華氏四十五度至七十五度之間，較之岷埠平均要低華氏二十度左右。我們在巴沙機場，流汗如注，及至碧瑤則松蔭滿地，山風拂袖，溽暑全消，晚間可蓋厚毯。其地漫山遍谷都是松樹，故有松林城之別號。這個山城始建於一九○三年，為美國第一任菲律賓總督塔虎脫所開闢。塔氏後來當過老羅斯福總統任內的陸軍部長，一九○九年當選為總統，於本島早期建設貢獻甚大，世或稱之為碧瑤之父。塔氏建碧瑤為夏都，在未有房屋道路之時，先請芝加哥有名建築師柏漢作成全面的計劃，繪就理想的藍圖，然後條理井井，依次實現，此種遠大眼光殊可欽佩。萬松樓即總督官署，建於一九○八年，菲島獨立以後，改為總統官邸。其他如醫院學校公園兵營圖書館觀象臺體育場俱樂部以及各種娛樂場所先後興建，並利用水力發電，凡現代都市各種舒適與便利，應有盡有。菲島在隸屬美國以前，曾為西班牙所統制三百餘年，現在全國二千萬人口，信奉天主教者十分之九。碧瑤之天主教堂，建築崇宏，其雙塔高標，儼若全市之重心。菲國陸軍軍官學校亦設於市內。第一次大戰以後，碧瑤金礦之開採，使此山城增添繁榮，一九三九年產金曾達三千五百萬美元。市郊並有溫泉可以沐浴，相距約十英里，汽車二十分鐘可達。此次總裁冒雨巡行，曾至柏漢公園，海約翰兵營，倍爾露天戲臺及華僑愛國小學校，是日全市商鋪均懸掛中菲國旗，華僑並用松枝紮成歡迎蔣總裁蒞菲的牌樓。雨中過碧瑤，彌有豐草長林鬱鬱蔥蔥之觀。

碧瑤會談主要的談話凡兩次，第一次談話在萬松樓菲總統官邸舉行，自十日下午五時十五分至八時十五分晚宴時停止，長達三小時，對中菲兩國關係及遠東各國共同反共，以保障民主自由諸問題，廣泛交換意見，雙方見解極為融洽。當晚總裁留宿萬松樓官邸季總統之臥室，季氏遷至書室，以表示對總裁之敬意。第二次談話在萬松樓草地上涼亭中舉行。自十一日上午十點起至十一點三十分止。這是雨季中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長空一碧，樹影山光含笑迎人，會後即在林間舉行野餐。第二次談話對於如何發動組織遠東國家聯盟問題，作進一步之商討，獲得協議。菲總統提議發表聯合聲明，我方同意，當晚八時即將聯合聲明發表。此項聯合聲明，由我方起草，再參酌菲方意見後定稿。參加會談者菲方為財政部長白魯沙，國防部長江良，參謀總長加示丹迎達將軍，保安隊司令拉毛示將軍及外交代理部長尼里。我方為前外交部長王世杰，前上海市長吳國楨，前行政院祕書長黃少谷，前行政院新聞局長沈昌煥，駐菲公使陳質平及作者。會議均由兩位領袖發言，沈昌煥君擔任譯述，空氣極為和諧而友善。會談時總裁坐於季總統之右傍，宴會時亦依此禮節。按碧瑤之會，並非兩國政府間之會議，而為中菲人民代表之商談，故總裁特於聯合聲明之末段附帶聲明，此次乃以私人資格與菲總統會晤，當以國民黨總裁之地位，促我政府採取步驟，支持聯合聲明所協議各點。

遠東二字的解釋，有廣義狹義之分。廣義的遠東，包括國人通常所稱的東洋與南洋，前者為日本與朝鮮，後者為越南暹羅緬甸馬來印尼與菲律賓六國。這個區域一面是世界最大的大陸即亞洲，一面是世界最大的大洋即太平洋，誠為世界海權陸權二大主流總匯之區。二十世紀的歷史充分證明了遠東的安危關係於世界的全局。國父中山先生鑒於南洋與中國革命歷史關係之深，曾稱之為中華民國之母，他對於日本與朝鮮，亦寄以深厚的希望。依他的理想，遠東各國應該看做一個大的地理單位，使經濟上能有無相通，合為一體，而發生休戚相關的感覺。世界是多元的，現存的世界五大文化，曰中國文化，印度文化，回教文化，蘇聯文化與西方文化。遠東區域在歷史上都曾受過中國文化的漸被沾漑，形成所謂東方文化，在世界上本可自成系統。　國父論及太平洋問題時，曾綜括的說：惟發展之權，操之在我則存，操之在人則亡。第一次大戰以後，世界種種紛擾局面，探本窮原，遠東各國不能互助合作，爭取主動，實為其主要原因之一。所以這次碧瑤會談。遠東聯盟的號召，決非太早，而是稍遲。且其意義決非僅僅是對於赤色帝國威脅的答覆，而尤在於積極增進遠東各國人民經濟與文化的水準，以奠立遠東永久和平的基礎。總裁此行實可為中國主動外交開一新紀元。至於廣義的遠東，一面應包括印度巴基斯坦與錫蘭，地理上稱為東南亞，一面應包括澳洲與新西蘭，地理上稱為西南太平洋。計劃中的遠東聯盟，將以中菲韓三國為其核心，進而求東南亞與西南太平洋諸國之羣起響應，團結互保，在聯合國憲章裏，原有區域組織的規定，太平洋集體安全制度的成功，就是遠東聯盟的最大目標。我們並不諱言上述這許多國家，相互間有許多矛盾的存在，但異中求同，正是外交上應有的努力。至於與遠東有關的西方國家，如英美法荷葡諸國，都應該設法求其同情與贊助，自無疑義。

此次菲律濱與中國共同發起遠東聯盟，決非偶然而致。菲律賓民族受過亞歐美三種文化的洗禮，其特點即為能妙合東西於一爐。近年為自由而奮鬪，力爭上游，實在是太平洋濱一個青年有為的國家。中菲兩民族有傳統的寶貴友誼，且有血統及文化關係以為連繫。在日本侵畧期間，兩國曾為並肩作戰的國家。當年美菲聯軍雄踞巴丹半島，以寡敵眾，頑強抵抗，為消耗戰典型的例子。巴丹精神喊出了菲律濱的國魂。這和重慶精神都是永遠不能磨滅的。季總統對於總裁一片敬愛之忱，純為流露於自然。菲律濱宣布獨立後，除美國外，中國是和它建立外交關係的第一個國家。本月四日為菲律濱獨立第三週年紀念，本年十一月則屆其四年一度的舉行大選時期。現在菲國政治設施，已經步入正軌，軍備方面亦能力求充實。例如航空事業近年發展甚速，全國共有航空學校四所，航空路線八線，航空基地四十九處。在太平洋多事之秋，菲島在戰略上居於重要地位。能控制菲律濱者即能控制中國海，中菲兩國誠有痛癢相關之感。菲國目前困難之點，在其財政上收支未能平衡。一九四七年菲律濱曾向美國復興金融公司借得菲幣一億二千萬元，(菲幣一元合美金五角)以供維持三年之收支平衡，該欵過去二年已用去一億元。又自光復以後，菲國連年入超，貿易上居於逆勢，其彌補入超之重要欵項，為美國對菲之戰事損失賠償。故菲國亟需在經濟上力求自給，其道一為在美國以外尋求新市場，一為致力於工業化。季總統論及中菲關係，主張促進兩國貿易，加強經濟聯繫，又謂遠東聯盟應以經濟合作為前提，其言實有至理。為菲人利益著想，華僑在菲投資與經營商業，實為兩國互惠之舉。菲島不但為麻糖椰子木材等熱帶原料之寶庫，而且富於礦藏，如銅鉛鐵錳等物，適足以濟我沿海等省之缺乏。其有裨於我國今後工業建設者甚大。

總裁此次南行，熱情的交流，尤見於旅菲的華僑。十日下午已經接見僑胞領袖，十一日下午又出席華僑的招待會，懇切表示，對於華僑在國家危急之秋以其精神物質貢獻於祖國，深為感激與滿意。各位僑胞也都以滿腔誠意向總裁陳訴，總括要義大致有如下述。從一九四一年太平洋大戰到今天，前後八年多的時間，不能說是短。在這八年多的歲月裏，有好多人是英勇壯烈地犧牲了，也有好多人是精神人格毀墜了。最可痛心的是抗戰勝利後的時局，不圖演變到這麼嚴重的現階段，人事滄桑，戰禍蔓延，成敗得失言之不盡。撇開現階段的對共戰鬥不談，單看抗戰勝利的光榮歷史，是整個中華民族的偉大成就，這證明了中華民族不是任何侵略武力所能征服的。把八年前後的事實估量一下，菲島華僑人數比戰時是增多了，經濟地位是增強了，商店和學校的規模也都進步了。這是受過炮火洗禮鍛鍊出來的成果，證明了華僑社會潛力是雄厚的。華僑代表著中華民族的優秀分子，不論環境如何險惡，不論黑暗勢力伸張到什麼程度，大家仍能沉著奮鬥，決不屈膝呻吟，這樣的民族決不會沒有前途。華僑在菲律濱的大小組織總共在一千單位以上，商人有商會，工人有工會，同鄉有同鄉會，同宗有同宗會，政治有政黨，教育有學校，只有一個精神維繫的僑胞的整體，那就是對於祖國的熱愛，對於民主自由和正義的努力爭取。華僑精神實際就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

我僑在菲人口目前約有二十萬人，其中岷埠一地佔八萬人，其次宿務七千，納卯五千，怡朗四千人。僑胞籍貫閔人佔五分之四，粵人佔五分之一，閔人中又以舊泉漳二府屬人為最多。菲島零售商業十之七八在華僑手中，雖僻遠鄉村，亦有其蹤跡，計全菲共有華僑零售商店一萬三千七百餘家。華僑又多種植蔗糖煙草，從事米業麻業鋸木業等，並開採錳礦與鐵礦，在對外貿易上亦有相當勢力。菲島誠然是華僑的第二故鄉。追溯歷史遠在千年以前。唐代閩南文化已經傳入菲島，近年之考古發掘，菲島唐瓷出土甚多，可為明證。南宋遷都杭州以後，中菲貿易大盛，移民亦起於是時。菲島宋瓷不限於沿海一帶，即在內地亦多所發現。明初鄭和航海之役，菲島一時曾隸中國版圖，此後移民益盛。明史云：「閔人以其地近且饒，商販至數萬人，往往久居不返以長子孫。」但除明初一短時期外，中菲關係向來屬于和平通商之性質。政府對於海外僑民並未加以鼓勵與保護，因而培養成一種堅貞獨立的品格，自強自治的精神。他們深信華僑事業寄託於社會全體的繁榮，因此他們對於當地各種社會事業，熱心參加不遺餘力。且因異族通婚的結果，貢獻了寶貴的智慧。華僑人數雖不過二十萬人，但其有華僑血統關係者，計達三百萬人。社會上優秀份子，率有混血關係，其國會議員華菲合種者，約佔四分之三。　季里諾總統與其妻薛丘助女士均屬華僑後裔。(按菲島淪陷時其妻及二三公子為日軍殺害，目前季氏之家庭，有長子及第四子並有孫一人。)季氏向總裁送別時，曾謂中菲兩國不但有共同利益，且有血統關係。所謂甥舅之邦，南天囘首，不勝眷念依戀之情。

碧瑤會議之際，菲國少數之反對派，對季總統有所指責。或謂菲國將牽入戰禍，或謂中國將在菲島設立流亡政府，都是捕風捉影之談。因此季總統曾發言駁斥，畧謂吾人並非成立軍事同盟，或訂立軍事公約，吾人之目的乃通過太平洋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合作之手段，而應付國際共產黨之威脅。共黨火燄已經燒到我國的門口來了，如果以為防火便是放火，那就是一種狂妄的見解。季氏又稱渠深悉蔣總裁之為人，寧願在本國作戰致死，決不願寄人籬下。季氏更向總裁鄭重表示，中國合法的政府存在一日，菲政府絕不承認其他新政權。又謂任何中國新政權如果係外國勢力控制指揮者，菲政府決不予以承認。十一日下午總裁對華僑代表致辭，亦強調華僑必須支持季里諾總統之政策，此項演詞當即廣播於全菲。

十一日晚間總裁在政府大廈(及官邸附近之會堂)設宴招待季總統以下菲政府官員，僑胞代表及新聞記者百餘人，席上乃簡單之中國菜。兩國領袖舉杯互祝，總裁並親至每一桌敬酒以示友好之意。餐後碧瑤中小學男女學生表演菲律賓之土風舞，其馬來語之歌詠，一種異國情調令人陶醉。十二日上午九時，總裁向季總統話別，季氏誠懇表示此番協議實有重大之意義，且對中菲兩國國民之永久友誼，已經播下良好種子，其果實將綿延至千百年之久。雙方出席會議之人員，即在官邸前攝影以留念。季氏特陪同總裁共乘一車，送至老干機檢閱儀隊畢，專機於九時三十分離碧瑤。季總統派國防部長及空軍將領數人，隨機照料，並派飛機一隊護送。季氏原一再邀請總裁一遊岷埠，俾菲國首都人士及我國僑胞得瞻仰豐采。總裁急待返國，未克前往，特囑專機在岷埠上空廻翔數匝，以表示接授其盛意。專機仍在巴沙機場降落，換乘中美號四引擎座機。菲國空軍儀隊預在機場迎候，受總裁檢閱，並鳴砲二十一響致敬。中美號專機於十時四十五分起飛返台，由菲空軍戰鬥機護送至其國境。總裁此行鄭重聲明係以私人資格訪菲，並曾預先約定僅受簡單招待，但季總統為表示兩國友誼，仍遇以隆重禮節。當日下午一時(臺灣時間為二時)總裁一行安抵臺南。

「百丈遊絲爭繞樹，一群嘺鳥共啼花。」這是唐人詩句，可借以形容碧瑤會談時的情景。季總統曾詢及總裁生平有何嗜好，總裁答以性愛山水。在此山林城市舉行歷史性的會談，主客心境的愉快，不可言喻。

鎮海紀行

蔣總裁訪問菲國季里諾總統舉行碧瑤會談之前，曾與韓國李承晚總統通訊，交換意見。當總裁囘國之時，即接李總統來電，首先表示贊成遠東聯盟之發起，並正式邀請總裁蒞臨韓國，共商大計。因季里諾總統將有華府之行，中韓兩國領袖之會晤，時機上愈感切要。總裁爰於八月三日啟程赴韓，下午一時十分自臺北乘天雄號專機出發，歷二小時飛抵舟山羣島之定海縣，旋乘永寧砲艦駛抵普陀，舟行計四小時。五日上午九時自普陀乘潛水砲艦，歷半小時至舟山羣島東端之沈家門，換乘汽車，又一小時至定海縣城。在機場用膳後，下午十一點二十分總裁乘美齡號專機起飛，至下午一點十分(朝鮮時間二點十分)安抵朝鮮南方沿海之鎮海軍港。

普陀位於舟山群島之東，素稱海天佛國，亦為消暑勝地。總裁及隨員在此除會商及準備文件外，得以餘暇暢遊三大寺，並曾渡海遊洛伽山。舟山普陀一帶，無數海上青山，重複環列，舟行其間，彷彿置身於太湖深處，若由飛機下瞰，更覺萬水千山，幽深邃密，這樣的環境應該是吾民族海上活動的絕好基地。我們留普陀凡二日，天氣極佳，日月開朗，清勁的海風送來了濤聲，夜間靜聽欣賞，身心所感的愉快，只有在碧瑤山城臥聽松濤時足與相比。在飛韓途中，作者與夏功權君鄰座，他攜有航空地圖多幅，足資印證。我機曾掠過濟州島的上空，這是黃海大島，屬於朝鮮。迨近臨該國南岸，則見島嶼森羅，港灣曲折，碧波如鏡，漁船點點如萍浮，風光幽美之至。在朝鮮半島東南端有一個關鎖緊嚴，浪闊水深的良港名曰鎮海灣，便是這次兩國會談的所在地，乃世界有名大軍港之一。它與東面附近的釜山商港都是面臨對馬海峽，控制日韓交通的門戶重地。鎮海機場靠近海邊，韓國李承晚總統與奧國籍夫人，國務總理李範奭及各位長官均在機場迎候。總裁下機後，奏中韓國歌，並檢閱其海軍儀仗隊，然後分乘汽車至行館休息。總裁行館原為海軍司令官舍，距機場四英里，位於海濱松林中。鎮海為一軍港，非普通都市可比，李總統夫婦三天前已來此，親自主持準備。是晚七點三刻，李總統在其旅邸請總裁及各位顧問晚餐，談至十點鐘，又乘汽艇於月夜遊軍港，盡興而歸。

翌日即八月七日，上午九時總裁拜訪李總統，九時半檢閱軍隊，時皎日麗空，著白色制服的整齊隊伍，在夾道松蔭中邁步前進，音樂悠揚，表示大韓民國已經新生了。十時起在總裁行館會議室舉行正式會談，均由兩國領袖發言。韓國出席人員有國務總理李範奭，外務長官林炳稷，及財務商務交通遞信各位長官與秘書等，我方為駐韓大使邵毓麟，總裁顧問王世杰、吳國楨、黃少谷王東原及作者，沈昌煥君任譯述。周宏濤、曹聖芬二君任紀錄。會談共歷二小時三刻，雙方獲得了協議，並指定人員準備共同聲明。下午六時韓國海軍總參謀長孫元一，在總裁行館花園中舉行鷄尾酒會，招待總裁。到韓國國會議長申翼熙等百餘人，兩國出席會談人員合攝一影，並有朝鮮古代宮廷舞以娛來賓。八時盛宴開始。應邀奉陪的中韓人士四十餘人，李總統起立致歡迎詞，總裁即席演說，辭旨係向韓國全體人民發表其對中韓關係的前瞻，逐段譯成韓語，滿場報以熱烈掌聲。第三日即八月八日晨九時，總裁再訪李總統話別，十時兩國領袖在昨日會議室內接見記者，由韓國記者團代表向總裁致辭表示敬意後，即發表共同聲明，並以韓文宣讀。十時四十五分，總裁乘美齡號專機離韓逕飛臺灣，計鳥道八百三十英里，於下午四時(臺北時間為三時)安抵臺北機場，一部份隨員乘天雄號專機亦於同時到達。

作者此文亦如前次碧瑤紀行，並非為一種紀事實錄，蓋此次會議重要文獻，如總裁演詞及共同聲明，均已發表，無須重錄，至會談記錄之內容，又非此文所能擅為刊載。作者僅係一讀史者之眼光，對會談進行之情景，加以歷史的透視，使讀者不特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之故。中韓歷史關係最為密切，溯自箕子創業開基，綿歷三千餘年，在這悠長的歲月裏，兩國邦交大體而言，誠如五百年前中國給朝鮮一個文件所說『順天道，合人心，邊釁不起，使命往來。』幾次重要戰役，往往是因朝鮮遭遇外侮，中國出師援救。國際關係純潔若此，在世界史上實為罕見。古代中國文化中心與韓國的距離較之南下今日之廣東猶為接近。近年韓國平壤大同江畔在漢朝樂浪郡故址，發現了很豐富的漢代四川漆器，今人發思古之幽情。由韓來華，或遵陸而至遼東，或浮海而至山東，三大半島接觸頻繁，移民的交流，商賈的互市，學人的往返，思想的溝通，造成了中韓一家的盛況。試看兩國人名地名完全從同，是其明證。這裏港口稱為鎮海，我國寧波的海口，亦稱鎮海。這次出席會談的遞信長官張基永曾告作者，若使作者「其」字底下加一「土」字，那麼，我們兩人不但同宗，連排行也相同。中韓兩國才真是兄弟之邦，他們這次歡迎總裁有萬分親切的感覺。

坐在我們前面的韓國革命志士，多數是三一運動前後流亡外國，三十年來備嘗憂患，如今有志竟成，我們從內心裏對他們致崇高的敬意。在過去日本軍事統治高壓政策之下，朝鮮人民，進行徒手革命，雖粉身碎骨，毫不為畏。回憶一九一九年三月一日朝鮮發生大規模示威運動，漢城公園宣讀了大韓獨立宣言，轟如雷霆，震驚天地，青年沿途演說，聲淚俱烈，雖在鐵蹄蹂躪之下，勢如怒濤奔騰，勇往直前，明知不能抗敵，願為自由而死。這樣的忠魂義魄，一幕一幕地深印於世人的腦際，而不能遺忘。漢城精神，就是數千年來照耀史冊的大韓精神。

環顧亞洲過去革命運動，其環境最艱苦，意志最堅強者當首推韓國。一九一九年後韓國獨立運動大本營臨時政府所在地，乃設於上海。當時被選為臨時總統的就是當今的李承晚總統。一九三五年，統一韓國革命團體的代表會議，曾在南京舉行。一九四一年以後，韓國臨時政府在我陪都重慶成立，受我政府之事實承認與經濟援助。前後四年之間，韓國忠勇戰士，在自由中國訓練成軍者達數萬人，於爭取共同勝利貢獻甚多。他們在中國時往往使用假名，如現任國務總理李範奭，曾化名為王慕白，國會議長申翼熙，化名為王海公，陸軍軍官學校校長金弘一，化名為王逸曙。他們都對我們絮絮話在華舊事，感懷萬端。我國波瀾壯闊的揚子江，曾經留下了韓國革命志士永久不渝的史蹟，溶鑄了兩國極可寶貴的友誼。

現在韓國許多政界人物都能說極流利的中國話。如果未經介紹，絕難分辨其為外僑。李承晚總統留美甚久，在普林斯登大學曾受業於威爾遜（後任總統）之門，復得哈佛大學哲學博士學位，後在華府領導復國運動。他深於中國文學，能以漢文作詩，此次承其好意，抄示數首。其一九四七年慶州佛國寺懷古一首有云：

『少小飽聞佛國名，登臨此日不勝情。羣山不語前朝事，流水猶傳古國聲。半月城邊春草合，瞻星台下野花明。至今四海風塵定，古壘松蔭臥戍兵。』

韓國亡國歷半世紀，一個流亡海外的革命領袖，垂老歸來，欣見國土光復，河山無恙，一片深情，寄之於詩，故風格遒上，有一唱三嘆之音。最可痛惜的，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雅爾達會議，既犧牲了中國，又犧牲了韓國，戰後矯揉造作的北緯三十八度的界線，使韓國統一局面橫受摧殘，韓國全國面積八萬五千方哩，六倍於台灣，人口三千萬。現在李承晚總統所統治的大韓民國位於南部，佔全國土地百分之四十三，人口百分之六十。其餘北部地方，另有「朝鮮民主人民共和國」，假手於共黨而完全受蘇聯之控制。

在日本時代，朝鮮之地位為日本粮食與原料之生產地，亦為日本工業品銷售之市場。及至中國抗戰時期，日本因為軍用物資的需要，在韓國新辦工業甚多。但以鑛產及水利資源的關係，南北部之分佈極不平均。北韓煤鐵二礦均佔全國產量百分之九十九。就電力而言，光復以前北韓發電量達九十萬瓩，南韓僅三萬六千瓩。一九四八五月十四日起即南韓舉行大選以後，北韓停止供電，此對南韓工業為一莫大打擊。南韓用電量在十五萬瓩以上，目前須向外國購煤以供發電之用。就工業而言，北韓偏於重工業，南韓偏於輕工業，例如金屬工業之產量，北韓佔百分之九十，南韓僅佔百分之十。紡織工業（包括絲棉蔴等織物）南韓佔百分之八十五，北韓佔百分之十五。又韓國農產依賴肥料，而製造肥料之化學工業，北韓佔了百分之八十二，因之南韓需由美國購買大量肥料以勉渡難關。由此可知韓國南北經濟，實在相依為命，如今一線之隔，儼同敵國，刑罰之酷比于腰斬。這難道是韓國人民的本意嗎？遠東聯盟之發起，即係針對這種局面。中韓兩國壤土毗連，處境相同，共禦外侮，實為迫切的要求。

遠東聯盟之目的，在于促成太平洋集體安全制度的實現，好比大西洋公約締結以前，先有西歐英、法、荷、比、盧五國聯盟為其基礎。這種區域組織，與聯合國的宗旨，原是相輔而行，相得而益彰的。太平洋公約的倡導固不自今日始，但因各種阻力的存在，時機尚未成熟。如果一開始，就要包括環太平洋各國在內，勢必致於夜長夢多，欲速不達。所以碧瑤會談之時，已經有了諒解，即以中韓菲三國為基本會員，再徵求南洋諸國的同意。現在對日和會尚未舉行，日本自然還不能參加，至於印度與澳洲固然歡迎其加入，如果感覺困難，也不妨待之來日。這次鎮海會談的性質，與碧瑤會談是並行的，就是只討論到根本原則，並未涉及具體的實施辦法。會談結果，中韓雙方決議授權於季里諾總統，於最近期內在碧瑤召集一預備會議，以擬訂關於組織的各項具體辦法，並採取一切必要步驟，以促聯盟的早日成立。理由是中韓兩國目前均處於對共作戰的第一線，兩國均已表示單獨抗敵的決心，召集會議的地點定在菲國，可以減少與會各國的疑慮。遠東聯盟與西歐五國聯盟不同之點，在後者為軍事同盟，而前者則否。據李承晚總統的見解，以為未來遠東聯盟召開之時，各國鑒於當前嚴重局勢，明白了唇亡齒寒的道理，要求在政治、經濟、文化三方面加強合作以外，進一步磋商軍事上互助的辦法，那就誰也不能阻止的了。中韓兩國領袖授權季總統的電報，適在他訪問華府之前幾小時內接到。

總裁在李總統歡宴席上有『舊雨重敘，肝胆相照』『時間雖短，收穫甚豐』等語。我們在鎮海住了三天兩夜，不曾到他處遊歷，在鎮海灣下卻有兩次月夜泛舟。鎮海灣海水極深，港口大小島嶼以百數，二次大戰時日本曾在此隱藏其全部艦隊，規模宏闊可以想見。這裡是韓國極可紀念的地方，明朝萬曆年間，朝鮮水軍統制使李舜臣在此大敗日軍，建立不朽的功績，日艦五百，半數被擊沉於海中。李氏被譽為東亞的納爾遜，他所發明的龜船，是世界上最早的鐵甲船，時在一五九二年。山海交錯的環境，風光最為奇麗。這次會議地點即在海濱，我們朝夕過從，看見海上無數青山，似在時時變換新裝。或淡冶而如笑，或蒼翠而如滴，或明淨而如沐，或韜晦而如睡，月景尤不可言，山容水意，別是一種趣味。李總統今年七十五歲，康健逾恆，其得力於賢內助一定很大。七日晚上，在李總統旅邸草地上用膳之後，賓主們品茗閒談，月光從松蔭下瀉，皎潔異常。李夫人說：我們應該暫時忘卻政治去欣賞海景，並謂遊艇已經備好。李總統接著說，凡是辛勞的鬪事都需要自然之美，來涵養身心。可是他一會兒又提到箕子創業的平壤，是韓國的聖地，如今變為赤都，宛如異國。這兩位民族領袖雖然在海上漫遊，他們心裏一定還縈繞於長白鴨綠之間。登高長白山，放舟鴨綠江，使中韓兩國的共同邊界，為東亞和平的曙光，這是兩國人民努力奮鬪的共同目標。

附錄

一、總裁抵菲時書面聲明

民國三十八年七月十日

余因季里諾總統之邀請，得訪問菲律濱，私衷甚快。余此次係一私人資格旅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中菲兩國站在同一戰線作戰，而余適預其役。菲律濱共和國宣告獨立之日，除美國政府外，中國復為首先與菲律濱政府建立邦交之國家。故余今日抵菲，自己感覺是菲律濱的一個老友。余此行為期甚短，但季里諾總統與余均盼此次會晤，對於中菲有關問題，尤其對於遠東國家遭受國際共產主義威脅一事，能充分交換意見。

二、菲總統季里諾聲明

民國三十八年七月十日

余以最快樂之心情迎接蔣元帥介石。余對渠之堅強意志及主持中國事務之有效，甚表敬仰。久已渴望能親身與彼會晤，余現甚欣幸得此機會與彼交換關於遠東整個局勢之意見。余希望在彼留菲期間，將能促進中菲兩國人民之關係，及在兩國人民生活之發展上將能獲得共同了解，進而促進整個亞洲民族之了解。余深信彼之訪菲，對此點將必獲得良好結果，而能增進亞洲人民間之互相諒解。

三、蔣總裁菲總統聯合聲明

民國三十八年七月十二日

在過去二日中，余等曾就有關中菲合作問題及有關遠東國家之問題，詳細討論，彼此意見十分融洽，此余兩人所深引以為欣快者也。

在上項討論之中，余等均認為中菲兩國之關係應予以加強，并應由兩國政府立即採取切實步驟，以加強中菲經濟互助與文化合作。

余等對於遠東國家為保障其社會安定與國家安全所亟需之相互配合的發展，亦曾詳細討論。余等鑒于已往遠東國家之彼此聯繫與合作未臻密切，又鑒於遠東國家之自由與獨立，現正遭受共產勢力之嚴重威脅。余等認為遠東國家應即成立聯盟，加強其合作與互助，以反抗並消除此種威脅。余等並認為凡準備參加遠東聯盟之國家應即派遣有全權之代表，組成籌備會議以制訂本聯盟之具體組織。

余等並盼望其他亞洲及太平洋國家，對於本聯盟之最高目的，將來亦皆能起而嚮應。

蔣總裁並附帶聲明：余此次係以私人資格應菲總統之邀請與會晤，但將以國民黨總裁之資格盡力促請中國政府採取步驟，支持上述聯合聲明中所列舉之協議。

四、總裁抵韓時書面聲明

民國三十八年八月六日

余此次特來韓國訪問，得見我鄰邦國土重光，獨立實現，是為余生平最大欣慰之一事。因為韓國的獨立，不僅為貴國人民奮鬥之目標，亦為中國人民及余個人殷切之期望。今承貴國人民之賢明領袖李承晚總統之邀請，使余獲一良機得與貴國老友重敘舊情，亦余生平所感最愉快之一事，因吾人均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前及大戰期間密切合作，共同奮鬥之革命同志也。中韓二民族三千年來原為脣齒相依的兄弟之邦，今不幸同受共產主義侵略之威脅，更切患難與共，風雨同舟之誼。余自將藉此訪問之良機，與李承晚總統充分交換意見，不僅商談有關中韓兩國當前重要諸務，並將討論遠東各國籌組反共聯盟問題。中韓兩國人士既有長期密切合作之經驗，今後兩國凡為保障人類自由與世界和平之共同奮鬪，必能一致努力，獲得最後之成功，此余所深信不疑者也。

五、韓總統李承晚聲明

民國三十八年八月六日

韓國政府同人民，極樂於在全國性的基礎上，表示他們對於蔣總裁與其一行最熱烈的歡迎。然而我們的貴賓，事前曾經表示，他這次前來我國，是完全私人性質的訪問，不願受正式招待，我們遵從他的意旨，一切的正式招待同公眾集會，都完全取消。雙方並同意，鎮海灣作為這一次非正式討論有關雙方共同利益的所在。一切不方便之處，希望我們的朋友，予以原諒。此地缺乏城市的各種設備，我們沒有辦法在他們勾留期間，加以佈置，使他們起居舒適。至於我們民間團體和政府官員，他們希望獲得機會表示他們對於中國傳統好感和對於蔣總裁高度敬意的，希望他們了解這種情形，不要在這個期間，準備任何招待活動。在我們非正式性的會議中，任何性質的問題，都可能提出討論，不過迄今雙方都沒有事先提出任何計劃或議程。擬議中的太平洋公約聯盟，很可能提出討論，由雙方充分交換意見。我相信，如果提出這種問題來討論，雙方討論的基礎，將本乎各種廣泛的和平原則，這些原則，是合於聯合國憲章所規定的。最近若干聯合國會員國所締結的幾項區域性公約，便是以實現上述各項原則為目的的。

六、總裁與韓總統聯合聲明

民國三十八年八月八日

吾人在韓國鎮海會談計兩日，就亞洲各國或太平洋各國組織聯盟問題，充分交換意見。茲特宣布吾人會談之結果，已獲得如次之協議：

吾人均承認與人類自由及國家獨立不相容之國際共產主義威脅，必須予以消滅。而且欲制止此共同威脅，吾人固須各自盡力，而同時必須聯合奮鬥。吾人之安全，祇有團結始能確保。吾人深覺太平洋各國，尤其是遠東各國，今日由於國際共產主義之威脅，所遭遇危機，較世界任何其他部分均為嚴重。所以，上述各國之需要團結與需要行動一致，亦較世界任何其他部分均為迫切。吾人堅決相信，如果亞洲沉淪，則世界決不能自由。而且整個人類，決不能聽其一半獲得自由，而一半則為奴隸。基於以上所述，吾人對於季里諾總統暨蔣總裁於本年七月十二日在碧瑤所發表聯合聲明中，關於聯盟之主張，完全表示同意。吾人更進而同意，應請菲律濱總統採取一切必要步驟以促上述聯盟之實現。為此吾人現正敦促季里諾總統於最短期間，在碧瑤召集一預備會議，以擬訂關於聯盟之各項具體辦法。

蔣總裁並願聲明，中國政府於本聯合聲明中所列舉之點，決全力予以支持。

七、總裁在韓總統宴會席上致詞

民國三十八年八月七日

貴總統為本人平生仰慕的至友。回憶一九一九年，貴國在上海成立臨時政府，閣下就在那時當選為臨時總統，積數十年之奮鬪，終而見到革命事業的成功。本人以貴總統老友的資格，觀光貴國，握手言歡，願藉此機會向閣下及貴國人民表示慶祝與欽敬之意。來日方長，深信閣下對於貴國的建國經綸和遠東各國的密切合作，一定會有卓越的貢獻與更大的成功。

貴國是在東方一個新興的國家。也是一個有悠久歷史文化的國家。最近幾十年來，貴國的光復與中國的革命，這兩種運動，實有不可分離的關係。中國革命目的之一，即為協助貴國獨立的實現，亦惟貴國達到了獨立與統一，方足以保障中國革命的成功。兩國志士深悉此理，情同手足。故自第一次大戰以後，中國一向是貴國革命運動的策源地，光復事業的大本營。第二次大戰時期，貴國軍隊在中國戰場上與我國民革命軍並肩作戰，以爭取勝利。我們寶貴的友誼是身經目驗，永不能忘。現在貴我雙方正在建國之際，即遭遇絕大的困難與障礙，需要雙方聯合一致，加以克服。因之，我們當前的任務，不僅在回溯舊情，永矢友好，尤在於開拓將來，共為建國大業而努力。

從地理環境而說，貴國的地位，正處於大陸與海洋的關鍵，為遠東國際關係一座極重要的橋樑。所以貴我兩國的國防，有合則雙全，離則兩傷之勢。在歷史上，每遇貴國抵抗侵略之時，中國常不惜傾其國力，以作貴國的後盾。當第七世紀與第十六世紀，中韓兩國曾經兩次組織聯軍，海陸並進，以共禦外侮，制勝敵人。到了十九世紀末葉，中日之戰，中國戰敗的結果，貴國獨立始受破壞，因而引起遠東大局無窮的災禍。

從文化淵源而講，貴我兩國都是東方文化的先進，這種文化乃是崇尚和平的文化，所以今後我們必須發揚民主政治，藉作遠東和平之精神堡壘。中國抗戰勝利以後即排除萬難，開始憲政，貴國也是如此。現雖遭遇著極大的阻力，但是我們對於民治的信心決不動搖。民治的真正意義為思想的自由，民權的保障，與容忍精神的發揮。共產黨極端的思想，專政的理論，清算、虐殺、暴力、恐怖與侵略主義的政策，都與民主政治根本不能相容。貴我兩國建國理想，皆以實現民主政治為目標，深信今後更能互助合作，融洽無間，為這崇高的理想而奮鬥。

再就經濟關係來說，貴我兩國的通商，隨歷史而俱來。中國南北兩洋，都有中韓貿易的重要港口，歷代從港口到首都，都有招待高麗人的設置。現在兩國境內的多數僑民，足為推進兩國經濟合作的基礎。今後如何在資源方面盈虧調劑，在工業技術方面攻磋互助，在海空運輸方面求飛躍之進步，以補救陸上交通之不足，都是增進兩國人民生活水準的先決條件。我們都是面臨大洋，欲求整個太平洋區域的繁榮，必先求遠東諸國的一致團結。就目前而論，尤其需要以中、韓、菲三國來做遠東經濟發展的核心。我們倘能把生產、消費、分配、運輸各項問題精詳籌劃，使國際經濟關係圓滿調和，那末我們對於發揮民治理想，保障遠東和平，就有了充分的實力了。

前者，本人訪問菲國與季里諾總統舉行碧瑤會談的結果，關於遠東國家組織聯盟一節，已經有了一個輪廓。這次訪問貴國，與閣下舊雨重敘，肝胆相照，對於聯盟內容作進一步的商討，時間雖短，收穫甚豐。現在本人能有機會再把個人對於中韓關係的幾點意見，陳述於閣下及貴國全體人民之前，實為生平最感愉快，最感興奮之一事。中國古詩有「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之句。在萬方多難的世界，中韓兩國真可說得上知己朋友。我們隔海相望，同心同德，我們一定能向同一目標而邁往前進。

[…]

中華民國三十八年十月興初版

菲韓紀行

(全一冊)基本定價叁角(外埠酌加運費匯費)

編著者張其昀

發行人南維嶽

印刷所正中書局

發行所正中書局

版權所有翻印必究